Matrix 首页推荐 

Matrix 是少数派的写作社区,我们主张分享真实的产品体验,有实用价值的经验与思考。我们会不定期挑选 Matrix 最优质的文章,展示来自用户的最真实的体验和观点。 

文章代表作者个人观点,少数派仅对标题和排版略作修改。


「故乡是一个人的魂牵梦绕。」

当我读到这句话时,不由得想起了家乡对人的定义。是桑植情深,还是灵魂安放处?

前言

一说到粤西,大家都会想到湛江,而不是茂名。茂名是一座由道士名字命名的城市,自然文化底蕴厚重。月饼,荔枝龙眼作为它的「招牌」,默默地滋养着全国人民。巍峨山川化作躯壳,澎湃湖海成为血液。

过去汇集天南海北,如今迈向五湖四海。它并不是普通,只是待人发掘。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茂名人,对它的感情特别复杂:老旧破烂建筑多;喜欢它的人文关怀,对外来人都是好心包容。在一个地方住久了,没有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直到我求职失意,踏上回家的归途。我依靠在窗外,一路上楼房建筑慢慢地变成山野树林,好像离家已就久,重新回到故土的怀抱。

或许,是我需要重新认识一下它。

谨以此文,献给生养我了城市——茂名。

油城记忆

河西

像很多东北重工业城市一样,茂名也是因为矿产资源兴起发家的。几块黑灰色石头垫起来容易点燃,当地居民用来叠起几块石头烧红薯。他们也不会想到口中的「火水石」,竟然解决国家的燃眉之急。

在新中国成立初期,百废待兴,急需进行大规模建设。为了摆脱新中国贫油的帽子,派出专家和勘察队去全国各地去探测石油资源。当传出广东西部(茂名一带)有石油,工人,工程师和国家领导汇聚茂名。没有水,没有工业用电,没有住房,组成了万人建设大军,在没有城镇依托的困难条件下,住大草棚,吃咸菜干,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上,展开了开矿大会战。

他们喊着「开挖火水山,建设石油城!」的口号,上演了一场当代愚公移山的华章。

石头榨出油——油页岩,图源:文史广东
苏联勘探专家与油甘窝村村民合影,图源:文史广东

火箭街,建设路,幸福路,六百户,三万七等地名,都是开拓者的汗水纪念。可以说,茂名的城市发展离不开先辈的付出和奉献。

走在河西社区的路上,仿佛回到了上世纪 70 年代。即使我也只是千禧一代,也会被上世纪的生活所向往:没有电子产品,道路车流稀少。整齐划一的街道,方正而又四通八达。偶尔碰见街坊邻里,一聊起来就是一下午,小孩在大榕树下嬉戏打闹。老人摆开棋盘,在楚河汉界上拼夺厮杀,一切都是圆满和睦的模样。

六百户

若问在十几年以前,问当地人,哪里有好看又实惠的东西买,大家都会说「去六百户咯」。

六百户,起初为了解决当年来建设茂名的工人们的住房问题,又刚刚好住满 600 户人家而得名。后因为靠近河西车站等交通枢纽,各式各样地商品流转,去丰富着茂名人的生活。

睹见昔日繁华,图源:号外粤西
图源:号外粤西

小时候住在河西地区,妈妈带我去六百户批发部买衣服鞋子。年幼的我在店里挑好了,看见妈妈和老板几块钱地砍价。熟悉的口音,搭着话语显得格外亲切。在「问价——扭头就走」的戏码下,往往都会成功。

「这么贵,儿子,我们回家。」

「好,回家咯。」

「哎呦,成本价便宜给你了,质量好要多宣传。」

「好,谢谢老板,下次还来光顾……」

爬上复式楼梯望去,映入眼帘的一头通透走道。标志性的坐北朝南,砖木结构简单堆砌。挂在钢绳上的衣服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老人背躺在藤椅上扑扇纳凉,哄摇着婴儿床里面的孙儿入午睡……

也许,看着此情此景,现在的年轻人会想:这种大家庭杂居式的居住形态是否会没有边界感?

上世纪 70 到 90 年代,五湖四海的工人及家属在猪笼屋里生息。谁家煮肉吃,附近的邻居都能闻到香味;谁家孩子跑丢了,街坊邻里会帮忙照看。谁家带来了土特产,都要邻居尝尝鲜。大家尽管工作,身份和血缘不一样。但相处就像亲生兄弟姐妹,邻里和睦,守望相助。

「同在茂名城,就像一家人。」

六百户住户,如今有几人呢?图源:茂名晚报

一部茂名史,半个河西城。工人家庭大量聚居在这里,他们用自己的巧手开小吃店,带来独特记忆。塑造着每一代人的童年坐标。

在三岔路口里往右拐,就是新坡路「生活一条街」了。鞋包帽衣,五金维修,吃喝玩乐都齐全的。

老街,还可以淘到不少旧货。

当然,小孩子面对这么多美食,自然是受不了其诱惑:街西牛腩粉及炸嘢,街中星星蛋仔糕和凉粉草,街东珍珠奶茶和鸡蛋饼。

看到方姨炸炸嘢小吃招牌,碰巧肚子也咕咕打鼓了。秉持「来都来了」的原则,何不再去试一下?店里座无虚席,好不热闹。弥漫的油香气也抚慰着人的食欲。方姨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翻炸,铁板铛里还在炒着香豆腐。熟悉的红袖套及蓝围裙,干练的手指飞舞在锅灶间。

「好久不见,燕妹家的小孩,十几年不见,没想到长这么大了。」

「是啊,好久不见,想阿姨你的手艺了。」

「还是三串炸香肠,一份炸番薯,一碗香豆腐这三样是吧?」

「对的,还是那几样。」

「等一下啊,很快啊,坐一会啊。」

「好!」

也就是 10 分钟不到,三份美食就盛在桌上:香肠色泽均匀,花刀翘起。炸番薯金黄,满屋飘香;凉粉草混着蜂糖,晶莹剔透。炸嘢轻轻咬一口,酥脆而满嘴油香,凉粉草爽滑又入口即化。还是当年的味道,一样不变。

看着方姨边炒炸,边和街坊聊家常。偶尔说到某个趣事,大家都一起开怀大笑。方姨的炸嘢店快开 20 年了,成为河西的独特风景线。客人来来走走又一批,从青葱小孩到为人父母。新事物在变,不变的是食物的味道。普通的食材,佐以感情调剂,共同温暖化学反应,甚是奇妙。

现在一些东西已经不在,记忆会模糊,新的事物在诞生。
时间走得慢一点吧,让回忆得到栖息,留下更多的人间烟火气。
慢下来吧,未必是件坏事。
时光匆匆流去
老建筑,在慢慢焕发新生

河东城区

翻开茂名这本故事书,如果说河西充满岁月回味的历史书,那河东就是一页重新绘制的画卷。它一马平川,生态良好。它承载着茂名主城区的使命, 当河西重新规划为工业区,越来越不能满足于城市功能区拓展需要。人们把目光投向江对面的河东,逐渐把城市中心迁移到东边,开始谱写新的故事。

小东江上的桥梁就像纽带,把河东河西连接起来,成为这座城的脉搏。

一江两岸,图源:南方+

小东江畔

珠江两岸,如同广州人的包容;小东江,就像茂名人的积极探索的内心。作为母亲河,它慢慢见证从西到东的,桥面车水马龙,河堤民情和谐。绿道铺设两岸,丰富着市民的生活。尽管我在江边长大,两岸的路已经被走遍。可是每次都是不同的感受,常走常新。

小学的我,往往喜欢周末下午在河堤拼命蹬着自行车。速度带去风与自由,去放松学业压力。暖阳洒下数缕,白云悠悠。

初中的每一个晨跑,迎着江风,绿道上布满我的足印。

早安,茂名,图源:南方+

当夜晚开始,约上三五好友江边漫步。在街边打开露营椅,来几杯咖啡。看着车来车往,好不惬意。江边两岸华灯初上,勾勒着夜的轮廓。音乐喷泉,不断变换形态,在上演光和水的艺术。沿江夜市,各种美食和小游戏,吸引行人驻足。欢声笑语,热闹了又一城。

图源:茂名日报

市区风光

跨过永久桥,走到了河东。作为在河东生长的我,自然熟悉不过。相比于河西,少一份情怀,多一份从容。既没有鳞比栉次,也没有拔地参天 。由单位宿舍,城中村和住宅楼小区集合在一起,少数有几座大厦点缀。彼此错落有致,互不打扰;新与旧,出彩与普通,可以相辅相成。朋友经常戏称为「大茂名县城」。主干道平行相交,共同把市区分割成一个个大小方块形式。看起来星罗密布。大囊括小,小凸现大。不同的生活社区(小区),有着不同地生活习惯。

社区居民经常串门交流,甚至步行两公里找你喝茶聊天。表面无奇,内有乾坤。

住在河东的人,把生活的真谛表现得淋漓尽致。「管它富贵和繁华,活在当下便是现实」是茂名人生活哲学。任凭外面世界建设轰轰烈烈,千变万化,还是感觉自己家乡安逸和舒服。

夜幕繁华,图源:茂名发布

活在茂名

在城市慢慢走,就像随意无拘束的风筝。在街道两旁多是小吃店,多是水东鸭粥、化州牛杂等当地美食。咋看招牌普通,店铺坐落街角一隅。

其实不然,好东西隐藏在这里。「最美味的食材,往往用最朴素的方式在烹饪。」如广州佛山有肠粉和陈村粉,茂名也有捞粉和沙煲粉。

简单一煲砂煲粉,一碟辣鸡。抚慰着无数茂名游子的心。米线爽脆弹牙,汤汁不油不腻。豆泡豆皮,肉丸豆芽。各司其职。辣鸡肉质紧实,越嚼越有味。

我拾一双匙筷,安抚辘辘饥肠,不同食材在味蕾中绽放。

加个煎蛋,幸福美满
任君选择,自由搭配

骑车在大街小巷,偶尔拐进去某个转角处,都是小型世外桃源。就像随机刷新的宝藏,充满惊喜。老旧街新妆造,墙上艺术。行人来回穿梭,相互绘出不同街景画。

参差多态,便是幸福本源。

是否有你的童年?

走,到有海的地方去

当心情烦闷的时候,不妨会去看海吧!海天一色,风月无边。且看海浪潮汐,与天地共举杯。驱车来到晏镜岭,顺着石梯登上。放眼望去,颇有古人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山上树木葱绿,怪岩奇石众多。

无限海景,都在目光之间。

山体如卧虎盘龙,蜿蜒无垠。海浪汹涌,冲撞向礁石上。一遍遍地冲刷,又一遍遍被击退。滩地沙白松软,乐趣无穷。坐看东南临海,纵享碧海蓝天,也是一绝。

一分海岭,两道风景。图源: 南方+
千舟竞发
海清沙白

夜,归乡和人间烟火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

看腻了全国千篇一律的「人造」夜市,茂名的夜市会给你不同体验。夜晚渐渐地把灯火慢慢点亮,人们下班回家。茶余饭后,都会来到夜市走走逛逛。一天的劳累可以放下,回归家庭生活。走到哪里,都会人烟聚集。夜市摊位整洁,容纳着人群川流不息。

锅灶一开,火苗一燃,整个厨房开始充满生气。老板快速颠锅,火光映出他的脸。食物在锅内不断旋转翻飞,滋滋地爆出油香。当盛上桌子时,炒粉还在滋滋地冒着热气,锅气十足。

人群队伍里不乏外地回来的年轻人,在糖水铺里遇见多年未见的同学,几番交谈,一碗糖水下肚,大家袒露心声。他说在广州都找不到正宗的茂名味道,从小到大吃不腻……

叫卖声,欢笑声,爆炒声此起彼伏,相互交织。市井气息,诠释烟火茂名。

夜茂名,流连忘返。图源:茂名发布

结语

有人说旅游就是从自己活腻的地方,去到别人活腻的地方。我不知道,人是否在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会没有感触。归家半年,重新融入这里,作为游客的视角去看另外一面,它确实没有高楼大厦与人烟喧嚣,只是一座三线城市。

可正因如此,风土人情得以保留下来:遇见有人困难,会去搭把手帮忙,「事了拂尘去」。若生活在这里,并不会因为你是外地人而排斥,还会告诉你哪里菜市场肉菜便宜,不求回报利益。

温厚善良是刻在茂名人体内的 DNA,五湖四海的人来到这里,都会得到理解包容。

尽管当地人的幽默语调可能会闹笑话,但有一颗「好心」便足够了……

在茂名,无论你去到哪里,都会找到自己的一片净土。没有大城市的繁华,却有独特的安谧;少的是猜忌假意,有的是温情纯朴。正如田野边的狗尾巴草,平淡而坚韧,展现自己的生命力。

我如沉醉在一场迷梦里,不愿醒来。

未来茂名,值得期待。图源:国家地理中文网

特别鸣谢:柯凯元,李康华,冯洁云,文中标注图源图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 关注 少数派小红书,感受精彩数字生活 🍃

> 实用、好用的 正版软件,少数派为你呈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