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是我们人类在灵魂层面上直立行走时思考的第一个问题,也是每个单独个体穷尽一生也要追求的终极答案。2006年许三多的一句“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情,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好好活”貌似什么都没说,但是又道出了一切。在荒野大镖客当中有两个角色成为了这句话的实际践行者,但是他们分别只贯彻了一半的意思。莎迪阿德勒活着是为了给活着本身寻找意义,而迈卡贝尔一辈子下来就做到了活着一件事情。当我们剥除莎迪的女性身份和迈卡的反派标签,从一个纯粹的人的视角去审视这两个很少有交集的角色,会发现一个残酷的真相:活着是命运的馈赠也是惩罚。

迈卡: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好好活
讲道理,迈卡这种角色塑造出来就是拿来被人讨厌的。他并不是什么富有人格魅力的反派领袖,也不是极致疯狂的某种邪恶化身。在他身上我们愤恨的不是他的邪恶和疯狂,那只是表象,不在乎和懦弱,这才是他人格的根本。首先说一个我自己的观点,迈卡并不只是残忍变态,他更多展现出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无情。因为变态享受的是杀戮的快感,而迈卡似乎更在乎实施行动后的结果和收益。

比如游戏前期草莓镇劫狱的任务,迈卡逃出来第一件事情是反手崩了敌对帮派的狱友,一方面可以讨好自己帮派的大腿枪手亚瑟,另一方面可以防止出现一个开黑枪的可能。随后他干净利落的杀了一户得罪自己的人家,只为了取回自己的配枪。逃出升天后又为了讨好达奇,迈卡私自策动了一场抢劫案,当然又是一次血流成河的屠杀。这是我们普通玩家对迈卡嗜血本性的第一次直观体验,我在复盘这段剧情时故意分析了迈卡所有行为的动机。因为相比于混乱的场面,收益才是他最看重的一点,包括后期他成为内鬼坑害帮派也是从保全自己的现实角度出发。他从来没有背叛过达奇,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忠诚过达奇,他对达奇的所有谄媚和逢迎同样是为了确保自己能够活下去。

正如他自己所说:“我认为这世上分为赢家和输家,其他什么都没了。”赢家会活,输家会死,逻辑清晰非常容易执行,在他看来活着本身就是活着的意义,为了活着它可以做任何事情,杀几个平民怎样,出卖尊严跪舔权势又怎样。这些东西在他的生命里又有着怎样的意义呢?一个枪手在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会需要莫大的勇气,但是当他为了生存开始草菅人命时他又比谁都懦弱,因为他从没有承受他人生命之重的勇气。对这种懦夫来说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他直面死亡,你杀死的不只是他的肉体,更是否定了他所作的一切,因为在死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成为了自己口中的输家。

莎迪: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情
相比于无底线的迈卡,莎迪阿德勒女士深受玩家和R星喜欢,甚至R星还为莎迪制作了专属的BGM。这名角色在塑造上面难度要远远高于迈卡,因为她展现了一种极其罕见的人生姿态——这个人她不再渴望活着,但暂时还没有死去。

游戏一开始玩家接触的第一个枪战就认识到了绝望的阿德勒夫人。从塑造莎迪这个角色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必须要出现的剧情,因为这是玩家第一次接触到西部世界的残酷真相,也是莎迪世界崩塌的起点。和一般女强人角色刻意回避爱情不同,爱情对于莎迪来说是阿喀琉斯之踵,爱人之死让她失去存在意义的同时,也给予了她悍不畏死的力量,但这种力量需要时间去觉醒。
在遇到达奇的帮派之前,莎迪有一段极度理想化的婚姻关系,这是一种绝对平等的相处模式。莎迪在这种婚姻状态下形成了自己活着的第一个意义——维护这段幸福的状态并享受其中,在丈夫亡故的一段时间内莎迪也曾陷入了深深的悲伤。

漫长的沉默之后属于莎迪阿德勒的第一次爆发出现在与厨师皮尔逊的争论当中,作为整部游戏当中当之无愧的女一号,莎迪的重新亮相显然不仅仅是帮派日常吵架那么简单。这一段剧情充分展现了莎迪健康的性别观念和对不义匪帮的痛恨,这些特征是莎迪过往人生发展至此的痕迹,也将会是接下来人生的重大命题——复仇与相信。
复仇很好理解,这也是大多数玩家都会发现的一条主线。无论是确保科尔姆被绞杀还是亲自手刃杀夫仇人,莎迪的复仇堪称酣畅痛快,并不需要去故作高深的搞什么没有意义的宽容与爱。但是在我看来莎迪真正要解决的问题是该如何在跨过满目疮痍的人生之后仍然选择相信。从这一点上来说莎迪非常幸运,因为她遇见了仍然有所坚守的亚瑟,这让莎迪可以相信正义的存在;因为她遇见了浪子回头的约翰,这让莎迪可以重新见证爱情的力量。
所以说在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得以发泄之后,莎迪并没有迷失在空虚里,相反因为相信的力量,在无意义的生命当中救赎那些仍然需要被救赎的人。 “忘掉我,过自己的人生。”这或许才是救赎者莎迪对自己最后的救赎吧。

活着的意义:馈赠和惩罚
活着本身意义非凡,因为在命运的赌桌上哪怕收获颇丰,在枪响的那一刻也将没有意义,所以有人为了命运微不足道的馈赠套上了重重的枷锁;活着本身毫无意义,因为时空的高深莫测可以轻易摧毁我们生活的表象,但总有人选择不停战斗,用自己脆弱的身躯搏一个命运的回响。迈卡和莎迪都是游戏史上不可多得的经典形象,因为一年四季时令转移,看似寻常的人生,也都在万千世界里酝酿出了属于自己的醍醐味。